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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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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回國

然而, 僅僅幾秒,那輛車就消失在街頭。



白似錦迷茫地上前走了幾步。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異樣,沈確關切詢問。

“剛剛你有沒有看到一輛車停在前面?”她急於確定。

他順著她所看的方向望去,可那裏除了擁擠的人群, 什麽都沒有。

“沒有啊......”



是她又出現幻覺了?

回去之後, 白似錦失魂落魄,在異國他鄉吃到久違的小吃的愉快心情一掃而空。

這天晚上, 她做了一個更加奇怪的夢。

夢裏, 她將沈確變成了自己的作品。真正意義上的,作品。

篆刀劃過白皙的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皮膚的紋理不斷滲出, 像是抽絲剝繭。

夢裏, 沈確好像很緊張, 皮膚上沁了一層薄薄的汗, 然而表情依舊坦然,一副獻祭的模樣。

白似錦拿起篆刀的手是前所未有的穩, 手起刀落, 順著雕刻的紋路逐步加深。表皮徹底破裂,更深的血液流了出來。她竟絲毫不怕, 反而愈發興奮。

這是只屬於她的作品。

古希臘的人體雕像,是力量與柔性的詮釋,以及對人本身的自信。

篆刀握在手中, 刻下的痕跡縱橫交錯, 鮮血暢快淋漓地湧出。

終於, 似是痛到極致, 沈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似錦怔楞幾秒, 不死心還要繼續。

眩暈感襲來,眼前的世界變得光怪陸離,她整個人好像隨著空間一起發生了折疊。

與沈確在緬北那間小屋子裏發生的一切全部席卷而來,成了刻骨銘心的記憶,封印在內心深處,永久地成為了她的一部分,至死方休,無法擺脫。

......

“白白,白白......?”

是誰在喚她?

頭好疼,快要裂開......

清冷的月光隨窗入內,沈確微微直起身子,看著睡夢中的白似錦面色潮紅,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

對,是他的名字。

他心旌蕩漾。

骨子的所有低俗與惡劣,此刻有了承接的載體。

他不願再退避三舍。

他剛將她緊緊抱住,她就醒了。懵懵的表情,瞳孔急劇收縮地看著他,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夢到了什麽?要喚我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睛,心中一陣煩悶,這到底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夢見我把你殺了。”

沈確楞了一下,隨即笑了。

“好啊,死在你手裏,我心甘情願。只是我不舍得一個人走,到時候一定要拽上你。”

白似錦不說話了。

“怎麽,生氣了?”

靜默了許久,她終於開口:“你繼續睡吧,我睡不著了,你不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她本來不想理他,但灼灼的目光實在是讓她無法忽視。

沈確露出一個柔情卻不懷好意的微笑,指尖重重摩拭上她的薄唇。

她渾身一抖,徒勞地掙紮了幾下。

過近的距離,他將她壓在身下不費什麽力氣。他利落地撬開她的口腔,讓她被迫微揚著下巴將頭擡起,攻城略地,席卷掠奪了她口齒間的每一寸空氣,不留任何餘地。

不知不覺間,手悄悄滑落至她腰際,並不溫柔地捏著。她慌張地就要推開他,阻止他更進一步的企圖。

像是在這場壓制——掙紮——反抗的游戲中得了樂趣,他將她雙手鎖至頭頂,輕而易舉地摁住了她不斷亂踢的腿。

他死死盯住她,像頭餓狼。直至她敗陣下來,移開目光看向別處,最後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我討厭你。”她悶悶地開口。

落入沈確眼中,嬌嬌的,毛茸茸的貓爪輕輕撓在了心口。

他很迷戀她耽於情.欲又有幾分屈辱的樣子,與平日暴躁疏離的模樣反差太大,征服欲總在不經意間被挑起。

......

到最後,他眼底不可抑制地泛起愛意的狂瀾。

月光之下,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誠的模樣像極了婚禮上交換戒指的眷侶。

-

兩年後,到了準備畢業設計的時間,白似錦異常忙碌。

靈感之類的事,來去太快,如龍卷風一般。在進行設計時,她還要努力克服心理壓力,在國內t被官方比賽通報抄襲的事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陰影。

她常常不知道自己什麽是時候去上課的,又是什麽時候回到沈確這裏。

就像現在,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茫然地擡頭,恍然驚醒。可她又為什麽會在馬路上?是從哪裏來到這的,又要去哪裏?想不起來了。

她自己去看過心理醫生,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行,可真到了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敞露心扉的時刻,她發覺連開口這件事都變得艱難無比。

太多事,不知從何說起,她無法輕易對一個不熟的人傾訴。

醫生給她開了一些藥,只是吃了一周她就胖了十斤,嚇得她立刻停藥。

當時瘋狂長胖的那個周末,汪橙遇到她還笑著調侃:“你吃什麽了呀?”

單薄的一句話,卻讓白似錦心裏不舒服,盡管知道說者無心。

沈確對她逐漸放松了管制,他的事業迎來了一個上升期,也忙碌了起來。

和他待在一起,很多時候,確實是輕松的。這種輕松的背後埋沒了多少麻木,她不願細想,因為那樣太痛苦。

當汪橙一次又一次八卦地打探經常來接她的帥哥是誰時,她終於有一次承認了。

“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算是。”

輕松自然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聽到了破碎的聲響,一直以來堅守的什麽東西,徹底碎了。

和沈確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快到周圍的一切景觀時而虛化,時而變成一條尖叫的線,像陡峭曲折的心電圖。

只有他是實的。

晚餐時間,他做好了飯,看她一直不友善地在瞪他。

“怎麽了?”他問。

說著,他就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

“不餓,不想吃。”

她轉身離開了餐桌,去澆花了。

過了一會,她轉頭,看見沈確就這樣穿著居家服,在桌前拿著iPad回覆郵件。精致的餐食被擺好,他在等她過來吃飯。

大吊燈沒有開,壁燈昏暗,自然散射在他身上,讓他一整個輪廓都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詭異的反差感。

斯文敗類,天殺的衣冠禽.獸。

她暗暗咒罵。

正巧他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楞了一下,隨即笑個不停。

“你幾天沒吃飯了,過來吃點。”

看著她,他心跳砰砰加快了幾分。他喜歡她自娛自樂傻笑的樣子,喜歡她幹什麽事都很認真的樣子。

就連平日拿放東西,她都一副心事重重,沈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模樣,像是在辦什麽大事。

好喜歡。

“就是不想吃。”

她不想吃了再吐,很難受的感覺。

澆完了花,白似錦正要將水壺放回去,路過沈確身側,就這樣被他拉到懷裏。

她把水壺放到了他頭頂。

他看著她,笑了笑,“那你不吃飯,陪我坐一會好嗎?”

她很不理解,既然都不吃飯了,那還在餐桌旁坐什麽坐。

她看著沈確一勺一勺吃著,沒一會就看出了食欲。

到最後,她終於饞了起來,沈確給她做的是當下最流行的輕食,她嘗了嘗,還不錯,總算沒有再吐出來。

畢業這一年,白似錦每天的時間被寫論文和做畢設排滿,畢設是她和汪橙一起完成的。每日酗咖啡成了常態,失眠愈發嚴重,她時常被一種焦慮的情緒控制。

她精神有問題的事,班上好多同學都能感覺出來。

美院藝術氛圍濃厚,社交活動豐富,在她情緒穩定參加社團的時候,遇到的不少人都說好羨慕她,也想像她一樣有精神問題,這樣就能認識另一個自己,獲取更多的靈感。

聽到這裏,她的一只眼睛突然暗掉了。她對汪橙說,好想用叉子插上他們的嘴。

果然,有些人總是對自己認知範圍以外的事充滿好奇,也永遠對他人的的痛苦缺乏想象力。

這半年,課逐漸變得少了起來,她和汪橙經常待在雕塑室一起做畢設。

汪橙說,她有時候會突然變得很兇,很兇地罵她,跟她吵架,可她根本不記得了。

汪橙還告訴她,有幾次正上著課,她突然一聲不吭走到最後一排,推開教室後門出去,她也不記得。

最嚴重的一次,莫過於她在雕塑室,將汪橙去年送她的玻璃杯給砸了,兩人不歡而散。可她根本毫無印象,直至三天後重新用鑰匙將門打開,看到滿地玻璃,她才意識到了不對。

她的意識和她的身體,好像總是不能同時歸位。

她常常一時興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幹一件事情,可一旦這件事沒有在她興致上頭的時間內完成,就意味著將來好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再想起那件事。

好像執念從未存在過。

學院畢業典禮的那天,她很怕自己突然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於是集中註意力,開始聽發言致辭,開始註意身旁來自不同國家的各色面孔。她拼盡全力,不讓意識與身體再度分離。

廳內的座位是階梯布局,後排的同學不會被前一排同學擋住視線,稍稍留意,也能看到前一排同學在幹嘛。

她看到坐在自己右前方的女生拿出手機,手機屏幕上的軟件大多是中文。女生打開微.博,隨意在主頁瀏覽著新聞,隨意打發著時間。

看了一會,白似錦覺得沒什麽意思,正要收回目光,一張照片映入她的眼簾,她瞬間楞住。

照片裏的人......

看著新聞突然出現一張帥照,女生也楞了楞,將圖片點開。

這下子,白似錦看得更加清楚,就是他。

新聞標題更是吸睛——“融創集團CEO孟繁澤將在梵嶼酒店舉行訂婚宴”。



突如其來的過載信息量讓白似錦根本來不及反應和消化。

真的是孟繁澤......

他現在是......

他要結婚了?

說來也不奇怪,細數下來,她在巴黎,已經待了五年了。

五年,足以發生很多事。

她這莫名其妙的情緒究竟是為什麽?

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正式體面地分手說再見,還是她對他餘情未了,抑或是她自我意識過剩,不能接受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愛被別人分享?

她最最在意的,是孟繁澤沒有像她一樣停滯不前。能開啟一段婚姻,意味著將過去完全放下,真正喜歡上另一個人。

想到這裏,心臟開始隱隱作痛。想見他的念頭經年累月不斷疊加,此刻,導火索徹底點燃。

她就是想見他,立刻,馬上。

可她現在的手機,她是不能用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對了,還有沈確。

還有他在!

一想到那段禁閉的日子,她就喘不過氣來,她害怕重蹈覆轍,再度陷入無邊的黑暗與無助的絕望裏。

或許等等,再等一會就好。

說不定一會她就不會再想著回國這件事。

汪橙呢?汪橙在哪?她環顧四周,找不到她。

發言致辭的代表慷慨激昂,她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只能看到臺上人的嘴巴在一張一合。

二十分鐘過去,她真的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氣後,她輕輕拍了拍前面的女生。

“你好。”

“白似錦?”

啊?她認識她?是一個班的嗎?怪不得臉熟,但她叫不出名字。

“怎麽了?”女孩問她。

“對不起打擾了,很抱歉要麻煩你。”

話說一半,眼淚快要落下。

“你能不能......”

“幫我訂個機票?”

閱讀小tips:插敘部分告一段落,下一章回到開頭的時間線,接上前兩章貓貓和狗狗的重逢。兩人各懷鬼胎,貓貓心裏委屈,但貓貓不說,狗狗心裏也委屈,但狗狗也不說,默默地陰暗爬行,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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